自1878年开平矿务局诞生伊始,近代中国工业发展序幕缓缓拉开,开滦煤矿也踏上了一段跨越三个世纪的煤炭工业漫漫征程。今年已141岁的开滦集团,是新中国成立至今不断发展的见证者,更是经历者。
最高峰时,开滦集团在唐山区域共有矿井11处。如今,已关退矿井3处,2处矿井即将关闭。在煤炭去产能背景下,这家百年企业面临着现实困境,也一脉相承着“特别能战斗”精神,致力于转型发展,主动谋生存。
除了解放前开凿的几座老矿,荆各庄矿是开滦集团旗下最早进入枯竭期的矿井。2010年以来,荆各庄矿以煤炭生产服务业为载体,开辟甘肃、山西、内蒙古、四川、新疆等国内市场,并成功进入印度的煤矿和铬铁矿市场。从2010年亏损2亿元,到2018年对外创收1.7亿元,用荆各庄矿党建工作部部长郑立生的话来说,虽然所在煤矿明年就要关停了,但大伙儿一看,“前面还有个亮儿”。
2018年,生产服务业为开滦集团带来了6亿元营业收入。虽然在开滦集团整体经营格局中,6亿元收入所占比例还很小,但对转型发展中的煤炭企业而言,仍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优势资源集中“走出去”
在荆各庄矿的矿区大院内,郑立生指着一片草坪上几株盛开的月季花告诉记者,这是“今年刚刚种上的”。荆各庄矿区环境优美、秩序井然,一到傍晚,便有不少附近的居民来此处遛弯儿。这座如今在册职工2300多人、实际产量100万吨/年、明年7月就要关闭的矿井,没有任何即将关闭的“迹象”。
而这一切,不得不让人提到2010年荆各庄矿在极其困难之时迈出的第一步。
1979年投产的荆各庄矿,核定年产能120万吨/年,在开滦集团只能算是个“小矿”,生产的是价格平平的电煤。2008年,该矿共有4000多名职工,可采资源不足300万吨,1年亏损近2亿元。
人到哪里去?钱从哪里来?狭小的生存环境倒逼企业“走出去”谋生路。2010年开始,荆各庄矿开始向外发展生产服务业。
今年1月28日的《开滦日报》荆各庄矿投产40周年专刊上有一张中国地图,上面用10余处红旗标注着荆各庄矿职工9年来一起战斗过的外埠项目,足迹遍布甘肃、山西、内蒙古、四川、新疆等地,有些已经结项,有些正在进行中。
在本部年产量基本稳定在100万吨的前提下,荆各庄矿职工总数从2010年的4300人减少到了2015年的3100多人,而且陆续有1300多人加入到“走出去”的队伍中。2010年“走出去”创收1600万元,至2015年已达1.51亿元。
近年来,为实现老煤炭企业转型升级,开滦集团积极推进现代服务业发展,尤其在做大做实生产服务业方面,整合完善矿业工程服务平台,让“走出去”的步伐更加坚定有力。
2014年7月,开滦集团矿业工程公司完成工商注册登记。2015年7月,开滦集团再次整合旗下的部分煤炭生产矿井和勘察设计、工程监理、建筑施工领域资源,使开滦矿业工程公司成为了从设计、施工、监理、安装到管理运营等的全产业链矿业生产服务平台。开滦生产服务业的触角开始向更广阔的海外市场延伸。
2016年3月,开滦矿业工程公司与中煤海外公司展开了合作,承接印度江基拉项目,由中煤海外公司为印度江基拉煤矿提供采掘成套装备,开滦矿业工程公司负责设备安装调试及达产和后期的维护与技术支持等。
如今,开滦矿业工程公司所属的荆各庄矿派驻印度江基拉煤矿的工程技术人员和技术工人长期保持在40人左右。2016年以来,该项目累计创收623.62万美元。
2018年,开滦矿业工程公司与印度江基拉煤矿成功续签5年技术服务合同,并就印度BAL公司铬铁矿掘进充填项目达成深度合作意向。
从点到面打开海外市场
开滦矿业工程公司副总经理宁文彦,作为印度江基拉项目负责人,是2016年3月第一批前往印度的职工之一,也是当时该项目中方唯一的管理人员。
回想起这3年的艰难开拓,宁文彦的肚子里“装”了不少故事。
一次,为保障设备运输安全,宁文彦在40摄氏度的高温下打了40分钟木垛,印度工人围着“看热闹”。连班长下井水壶都得让小工背着的印度工人,怎么也想不明白,都当管理者了,怎么还亲自干活?在处理某次冒顶问题时,开滦队伍用10余天解决,而印度同等冒顶条件的另一座煤矿,用了8个月;第3个工作面初次放顶时,印方追求效益要求继续开采,开滦队伍却决定立刻停采并与印方多次协商,最终避免了一场人员伤亡事故的发生……
宁文彦表示:“为客户着想,客户才能对你充分信任。”最开始,印方每日按工作量算清工资,每一笔都抠得很细。现在,完全按照团队人数给钱。
3年时间,开滦队伍的“走出去”,实现了从人员输出到技术输出、管理理念输出的转变。“最初合同只签了1年,印方觉得设备安装好了就用不着我们了,后来却发现离不开我们了。”宁文彦说。
2017年合同到期后,又延续至2018年4月。如今,第3个工作面即将开采完成,印方与开滦矿业工程公司新签署了一份5年合同,直至2023年。
良好的信誉还带来了更广阔的合作空间。2018年,GPL公司邀请开滦矿业工程公司继续为印度巴拉索尔合金公司(BAL)旗下卡利亚帕尼(Kaliapani)铬铁矿边界柱掘进充填项目提供技术服务。
今年2月14日和4月16日,双方分别签订了卡利亚帕尼铬铁矿东部区域4200米和西部区域7600米的掘进充填项目合作协议。“从1年到5年、从一个合作项目到企业间的深度合作,我们渐渐打开了海外市场。”宁文彦说。
今年7月底,印度江基拉项目部党支部书记吴宝即将带队前往印度卡利亚帕尼铬铁矿项目,此次一去,再回国就是19个月后。2016年至今,吴宝累计在印度呆了33个月,在国外度过了3个春节。
家里只留下岳母、妻子和8岁女儿的吴宝,当被问及长期外出工作的感受时,表现得很“淡定”:“现在女儿和我也不亲,还能有啥感觉,习惯了呗。”说完这句,他低头抠了抠手臂。
特别能战斗的开滦精神
历史资料记载,1925年,毛主席在《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中,对开滦工人阶级的大无畏精神进行了深刻分析,并给予充分肯定,称他们“特别能战斗”。周总理于1968年和1973年两次表扬他们“出了力,救了急,立了功”。
“在140年的发展历程中,开滦人遇到过太多坎坷,我们都走过来了。现在转型发展需要我们‘走出去’,我们就大大方方地‘走出去’,把‘特别能战斗‘的精神发扬光大。”郑立生说。
在一间小会议室里,记者见到了刚结束10个多月海外工作的荆各庄矿机采科职工王鹏。工作的磨练让这位“90后”小伙儿有着壮实的身板和健康的小麦肤色。他在印度江基拉项目中承担综采工作面液泵检修任务,年纪虽轻,却在当地带着2名印度“徒弟”。
印度江基拉煤矿位于热带地区,夏季长达6个月之久,最高气温可达45摄氏度以上。印度江基拉项目中的很多技术工种都是“独苗”,因此大家都要24小时“待命”。面对常人难以想象的工作环境,王鹏不以为意:“中国南方不少城市也挺热,热有什么了不起,呆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郑立生告诉记者,如今的荆各庄矿,从“70后”到“90后”,越来越多职工选择走出开滦,甚至走出国门,以新方式展现“特别能战斗”精神。
“有的职工随着所在矿井关闭失去端了20多年的‘铁饭碗’,却以最短时间调整心态,踏上前往外埠项目的征程;有的职工恋家,以前连唐山市都不肯出,‘走出去’后,4年间跑了3个外埠项目;有的职工连英语都不会说,在印度工作后,竟学会了印度语。” 郑立生说,“大家也说苦,也说累,但也说充实,也说成长。”
开滦人的勇敢付出,带来了2018年开滦集团转型发展的显著成绩。仅在生产服务业方面,实现对新疆西沟煤矿的整体托管,与印度江基拉煤矿成功续签5年技术服务合同,并就印度BAL公司铬铁矿掘进充填项目达成深度合作意向,全年实现创收6亿元。
化解人才结构性短缺难题
“走出去”的新出路让“人去哪里”的问题有了基本答案,但在开滦人眼中,这个答案尚不圆满。
据宁文彦介绍,今年,开滦矿业工程公司将与GPL公司、中煤海外公司共同参与印度KTK煤矿开采项目的国际招投标,计划在印度煤炭开采项目方面进一步扩大合作。如能合作成功,每年可创收4000余万元,同时需新增80名左右的高技能员工和管理人员。
但必须面对的现实是,随着国内外业务的顺利开展,越来越多的高技能员工和管理人员被需要,而一些辅助人员、“老弱病残”人员,只能留在本埠。
“明年7月荆各庄矿就要关闭了,这些没有‘走出去’的人去哪里?我觉得我们需要找个接替矿井,得有个大本营。”郑立生说,“既让在外打拼的职工们有个‘家’,又能给人才培养留下个‘孵化器’。”
荆各庄矿党委书记、经理董朝军表示,荆各庄矿计划尽快以股份合作的形式,开发至少一个生产矿井,以打牢进一步发展的基础。
据了解,经过多年转型发展,开滦集团创造出的岗位呈现多元化趋势。同很多老煤炭企业一样,即便是在传统的煤炭产业领域,也存在着一方面需要分流人员,另一方面紧缺人才的难题。
如何妥善解决人员分流与结构性缺员之间的矛盾?开滦集团做出了“控总量、调结构、提素质、补短板”的尝试。
在适度人才引进、多渠道补充产业紧缺人才的同时,开滦集团利用内部三级人力资源市场调控平台和矿业公司人员输出平台,推行“六工转移”(地面人员向井下转移、辅助单位人员向一线单位转移、管技人员向操作岗位转移、女工岗位向男工岗位转移、单位之间余缺转换、唐山区域人员向外埠转移),加强人员调剂。
而人员的“走出去”,则为企业内部腾出了更多岗位,职工上升空间大,上升渠道相对通畅。
2018年,开滦集团优化配置2056人,并通过盘活内部人力资源,使职工由创效较少或不创效岗位向创效较多的岗位转移。
截至2018年末,开滦集团共有4196人离岗创业,节约工资性支出3.22亿元。